“晋国有一半的兵权都在你手里，朕许了你那么多的荣耀，虽然不说是富可敌国，但是荫及三代，总是没有问题的，你又为何要铤而走险，做出这种事来呢？或者这样说吧，皇后容颜不衰，对你又有什么好
处呢？”
晋擎苍话不多，却每句都问到了点子上。
是啊，姜如乔是皇后，她老与不老，和越厉升有什么关系呢？
姜如乔额头上汗珠不断，瑭王也是一脸的紧张。
只想到了要赖到越厉升头上，却从来没有想过，要怎么处理这个理由。
不过显然，越厉升已经想到了很好的回答。
“皇后娘娘不是说了吗？”越厉升抬头，看着晋擎苍道，“臣一直觊觎皇后娘娘的美貌，所以，不希望皇后娘娘的容颜衰减。”
确实是个不错的理由。
“朕从前多年一直听闻，你对凤轻歌用情颇深，京中传言，你多年不娶，都是对凤轻歌念念不忘，怎么，原来你喜欢的，是皇后吗？”“是的，”越厉升索性也豁出去了，今日之后，他定然是活不成了，还不如索性把自己的心里话，全部都说出来，“臣从来都没有爱过凤轻歌，娶她也不过是权宜之计，臣爱的，一直都是皇后娘娘，从二十三
年前开始，就是皇后娘娘了。”
越如歌的身形有几分摇晃。
她从腰间升起一股凉意，顺着自己的脊椎瞬间窜到了头顶，然后狠狠打了个寒噤。
刚刚越厉升的神情，不像是在说谎。
二十年了，这个秘密，他就这么瞒了二十年。
因为太爱一个女人，所以他索性随便娶了另外一个女人。
他做爱情的飞蛾，却要凤轻歌扑火。
于是这世上，一物降一物，报应不爽，到了姜如乔和晋擎苍的爱情里，便注定由他来扑火。
越厉升无怨无悔。
“原来如此，”晋擎苍叹了一声，“阿升，朕万万没想到，你会瞒朕，瞒上二十年，阿升，朕真的没办法想象，你会做出这种事情来。”
“三十年来，朕一直都把你当成是兄弟，到头来，你就是这么对待朕的。”
晋擎苍又叹了一声，看起来痛心疾首。
姜如乔的眼睛有几分红。
她一直都知道，越厉升喜欢自己，但是她只接受过越厉升的好，却从来没有听过越厉升说什么。
今日一听，方觉得泪目。
被一个人这样爱着许多年，其实自己也不算孤单了。
可是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，收不回来了。
况且就算是再来一次，姜如乔也还是会这样选择。
因为我，毫无办法。
姜如乔垂眸不语，旁边的晋平滨瞪圆了眼睛，像是不敢相信这个世界。
越将军，一直喜欢自己的母后？
这么多年来，自己竟然没有看出一点端倪！
不过想想也是了，如果不是因为爱的话，越将军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好呢！
晋平滨心中五味杂陈。
你爱人的父亲爱着你的母亲，是什么样的一种感受？
“这种事情，想想也知道肯定是越厉升这种人才做的出来了！”瑭王霍然而起，感觉必须要快速结束这场谈话。
要是再这么拖下去，恐怕晋平滨第一个就按捺不住，而姜如乔，说不定也会倒戈相向。
毕竟女人，心狠起来是真的狠，可是一旦头脑发热，也会做出许多让人想都想不到的事情。
瑭王可不想功亏一篑。
“越将军虽然也在战场上杀过那么多人，但是朕还是没有办法相信，他会真的如此残暴……”
晋擎苍揉着自己的额角道。
瑭王不知道晋擎苍这是怎么了，明明姜如乔都指认了，越厉升也承认了，为什么还要婆婆妈妈的！
瑭王当即就有几分急了。
“皇兄您想一想，那么整齐的刀口，谁能切得出来，这么多年来一直都瞒着，在京中肯定也是很有势力的！这样算起来，肯定就是越厉升无疑了！”
晋擎苍挑眉，“什么整齐的刀口？”
“臣弟……”
瑭王自觉失言，整张脸的血色都退了下去。
“臣弟……臣弟是想着，要是越厉升做的话，那刀口肯定是……整齐的……”
瑭王越说，声音越小。
“哈，”越如歌笑了一声，“所以，王爷的意思是，如果是越将军做的，那么刀口肯定很整齐，而很整齐的刀口，就一定是越将军做的，所以说来说去，王爷到底是如何得知，刀口很整齐的？”
瑭王抖若筛糠，身形一歪，伸手按住了桌子，才没有倒下去。
晋擎苍往后一倒，靠在了椅子靠背上。
“行了，看大戏你也看得差不多了，有什么证据证人的，就让他们进宫吧，朕今日闲来无事，可以听上一听。”
越如歌此刻，当真是对晋擎苍敬佩不已。
从前，到底是自己小看了这个帝王。
就算是昏君，也总有其坐稳自己皇位的本事。
晋国风雨飘摇多年而不倒，兴许其中也有晋擎苍的本事。
越如歌看见晋擎苍眸子里闪过几分笑意，狡黠的光芒一闪而过。
像是个正在下棋的人，将一切都握于掌心之中以后，不自觉流露出的欣喜。
那一刻，越如歌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，她觉得，其实晋国如今的样子，也都是被晋擎苍一手掌握的。
就好像当年的百里追一般，将那么多人都变成阴尸，无非是因为他喜欢。
而现在的晋擎苍，将晋国祸害成将倾大厦，把自己变成晋国史上有名的昏君，都是因为，他愿意，他想要。
但是越如歌并没有反驳晋擎苍，而是按照晋擎苍的吩咐，把进来卢风清提供给自己的证人和证据，全部都带到了宫里来。
张清悦张开嘴的那一刻，连晋擎苍也忍不住皱了皱眉头。
而越厉升，也是带着几分不敢置信看向姜如乔。
他爱的那个女人啊，多年来神容不改，声音不变 ，原来都是因为这样。
可是，就算你恶毒、无耻、卑贱、自私，就算你再不堪，我也还是爱你。
这世上，爱之一字，从来难遂人心。你没办法，我也没有办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