47.掉马甲(1/1)

服务器瘫痪了 叶策这一觉睡得很香, 等到清醒已是月上中天。他转动眼珠向下瞟,小虎似乎累着了,蜷成一团,窝在他的脖颈旁,乍一眼看去像一条纯天然的围脖。

叶策突然明白为何漂亮小姐姐们喜欢猫了。这软乎乎,暖烘烘的小东西,贴着你亲昵的时候,就像是吃可爱多长大的,超级卡哇伊。

他试着抬起胳膊,想摸摸它毛绒绒的小身体,没想到真的成功了, 仿佛骨头已经被接上了。

小虎睡得很浅,碰一下就睁开眼睛。倒映在它金色眼瞳里的叶策浑身是血, 脸上看不出任何惊惶痕迹, 依旧没心没肺的, 甚至张开嘴咬了它的耳朵一下, 然后把自己逗乐了,一个劲地笑不停。没笑几声就咳嗽起来, 嘴角带上点血迹。

小虎收起舌头上的倒刺, 小心翼翼把他脸颊洗干净, 然后跳到一旁,肉掌一推, 将几颗蛇果送到他面前。

“你刚才是去给我摘果子了?”叶策眼神讶异, 心想小家伙既有灵气, 又讲义气,真是个宝贝。还是不卖了,带在身边撸着玩吧。

他双手撑地坐了起来,将蛇果在衣服上擦了擦,往嘴里塞去,“大难不死,必有后福。等吃饱了就去找出口。按照武侠小说里的经典套路,英俊男主角坠落山崖,要么遇到世外高人,要么得到武功秘籍。要么碰上——”

他目视前方,缓缓垂下拿着蛇果的手,平静地补充未说完的话。

“怪物。”

的确是怪物。

眼前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只庞然巨物,灯笼般硕大的眼珠子,额头高高隆起,长着一只金色的龙角,模样像虎,腰上生了一对黑色羽翼,似乎是传说中的上古凶兽穷奇,但又比真的穷奇少一只龙角,似个西贝货。

叶策知道自己最近时运不济,只没想会衰到这种程度。好端端的武侠副本,居然还有魔幻元素,更无语的是,这假穷奇走起路来没发出一点声响,鬼知道它的实力有多高?

自己的胳膊和腰倒是可以动了,但腿还没有知觉,根本逃不了。几乎想也不想的,他抄起地上的树枝就往小虎身上抽了一下,大叫一声:“跑!”

小虎动了起来,但没用逃走。它后腿一蹬,跃到穷奇面前,将叶策挡在身后,试图遮住穷奇贪婪的视线。

它很小,像一只不知天高地厚的幼猫,而来敌绝非善类。非要比喻,那就是乌篷船和航空母舰的区别。

但小虎眼神坚定,神色冷峻,漂亮的小脸蛋上看不出一丝紧张情绪。

这么小的家伙,义无反顾地挡在叶策面前。他心里突然感动了一把,笑着说:“给你取个小名叫心肝。以后你就叫小心肝。抗议无效。”

小心肝听上去比小虎还要弱鸡。它不满地吼了一声,猫叫似的。

穷奇嗤的笑出声。它还以为是个什么玩意胆敢拦下它,原来只是一只刚出生的幼虎。这种小崽子除了胆子大,其余一无是处。它眼神不屑地用兽语说:“滚开。这是我的食物!”

【不准你动他】

穷奇讥讽道:“你跟着这废物干什么?”

【他不是废物!】

小虎喉咙里不断发出威胁的低吼,全身毛发倒竖,眼睛红得能滴出血来。

此时,平地而起一阵凛冽杀风,剑气森森,迅速弥漫四野。

月亮因恐惧躲入云丛中,天地顿时晦暗无光。叶策也暂时性失明,只能听见簌簌风声,闻到浓重血腥味。

这种感觉似曾相识,仿佛有敌来袭时,那人出的惊世一剑。

半晌后,乌云散开。

叶策的视野也光明起来。而眼前诡异的景象令他暂时说不出话。

穷奇威风凛凛的翅膀已被折断,身上血肉模糊,可见森然白骨。而小虎仍在攻击它,那一口未长齐的乳牙似乎成了铁齿獠牙,一张嘴就带下一片血肉。它不吃肉,只是活活剥下那张虎皮。直到穷奇奄奄一息倒下,小虎踩着它山丘似的脑袋,对着月亮狂吼一声。

嗷——

万兽之王极具穿透力的怒吼,直撞鼓膜,震耳欲聋!长啸纵横山林,冲天直上,仿佛欲碎苍穹。

叶策呆了。

感情之前这小崽子都在让着他,连猫叫也是逗他玩。小小年纪就焉坏焉坏,长大了还得了?心机这么重,不知道要骗多少母老虎回家。

他气极反笑,没想到自己混了这么久,居然被一只小老虎戏耍了。动了动下肢,似有知觉,他撑着石壁站起来,一瘸一拐地走近穷奇,伸出手提起站在穷奇脑袋上耀武扬威的小虎,打断了它的咆哮。

一把将它塞进风衣口袋,拍了拍它的圆脑袋,“老实点。谁晓得这怪物是独居的还是群居的,万一你叫来它的同伴,我们今天别想出谷了。”

方才还大杀四方的凶虎,立刻偃旗息鼓,伸出两只肉掌扒住风衣口袋,露出毛绒绒的脑袋,神色严肃地眼观六路,耳听八方。

山谷不大,叶策走了两小时就见底了。秘籍没有,高人也没有。他只得往前走,穷奇的尸体还在,黑乎乎地冒着阴气。他却不觉得恶心,反而有点喜欢,凑上前吸了好几口,觉得精神似乎抖擞起来。还想吸更多,突然听见一道“啊啊啊——”的叫声,抬起头一看,嚯!从天而降一个血人!

叶策将身一闪,躲到草丛里趴下。

砰的一声巨响,那人摔在穷奇尸体上,溅起一滩血水。

“咳咳……王怜花兄弟。别躲了,是我……”苏乞儿虚弱的声音传来。

叶策戒备地走到他面前,听他断断续续地说:“你一直未上悬崖,我就猜到教主临终前未将绝学传你。现在我给你传功,切记,不可用它伤天害理!”他不由分手地抓住叶策的手,在他身上点了几个穴道,随后贴住他的掌心输送内功。用传音入密的方式告诉他招式心法。

丐帮独门秘籍有二,石山飞燕与飘花摘叶。前者是能够在悬崖峭壁上翩翩起舞的绝世轻功,后者是飞暗器,花叶成刀,落下即死。

一盏茶后,传功完毕。苏乞儿也显出油尽灯枯的败相来,他抓住叶策手,言辞恳切地叮嘱:“你身为一帮帮主,不能为非作歹!我即将追老帮主步伐去了,求你一件事。余光水虽然害你、害我,但也为丐帮矜矜业业多年,希望你能放他一条生路。”

叶策不言不语,苏乞儿急了,眼里又流下悲戚的泪水。叶策这才勉强点了个头,目送他含笑九泉。

等他尸体凉透了,叶策和小虎协力刨了一个坑,将他埋进去。又捡了一块木牌,用石头刻上他的名字,丐帮28代长老苏乞儿之墓。

随后他将小虎揣进兜里,捡起破破烂烂的书包背上,腹中提气,足下轻点,身轻如燕地飞上了悬崖。

一站稳,就看见了身受重伤的副帮主。他和苏乞儿殊死搏斗一场,因苏乞儿心软而侥幸得手,将他踢入山崖。但自己也受了不轻的内伤。他背对叶策,听见身后的脚步声,笑了两下,气喘吁吁地说:“我为丐帮做牛做马多年,临了却让一个无名小子捷足先登,我不甘心!我知道苏乞儿一定求你放我!

想你现在身为天下第一大帮的帮主,顾虑良多。断不可能做趁人之危,落尽下石,背后偷袭的伎俩——啊!”他忽然面目狰狞地痛叫一声,不敢置信地低下头,只见胸口插着一截枯树枝,滴答滴答地流着血。

叶策阴测测地站在他背后,“我说过,你弄不死我,我一定弄死你。”

余光水一开口就喷出一口血,“不可能……苏乞儿难道没有求情吗?”

叶策:“求了。我也答应了。不过嘛,那是对将死之人的善意谎言。”他俏皮地眨眨眼睛,“神会原谅我的。”

“噗——”余光水气怒交加,口喷三升鲜血,咬牙切齿地骂:“卑鄙——小人!”

“快去死吧!聒噪。”叶策不耐烦地摘下一朵峭壁上的红花,弹指飞入他的太阳穴。

余光水登时毙命。

路人甲:“听说这次武林大会,丐帮会缺席呢!”

路人乙面露惊讶:“丐帮身为天下第一大帮,怎会不参加?”

“嘘——”那人故作玄虚,朝四周张望片刻,随后压低声音道:“我听说丐帮老帮主和沙海帮帮主比武,中了暗器,快不行了!”

“那下一任帮主选出来了吗?”

“没呢!今晚就是他们的选举大会!你没见方圆百里的乞丐都不见了吗?全部去参加选举了!”

路人乙抬起下巴指了指门口,“那不还有一个吗?哦。现在没了。”

叶策一手揣猫,一手捧钵,迅速离开茶楼拐进一条小巷子里。他将小虎塞进风衣口袋,然后双手捧钵,盯着两枚铜板,仔细回想三毛流浪记,把感情酝酿好了后,哭丧起来:“手里捧着窝窝头,菜里没有——”

“你怎么还在这?选举马上开始了!快跟我走,迟到又要挨骂!”这时候蹿进一个被他歌声吸引来的叫花子,不由分说打断他“念咒”,一把扯了他的胳膊往外走,问道:“你刚才干吗呢?”

叶策:“……尿尿。”

丐帮总坛不近,两人直走到天黑才到达一个渡口。叫花子像赶鸭子似得把叶策驱上船,然后脚尖一点,轻巧地来了一个水上漂。

叶策一脸淡定,然而手里揪了一簇猫毛下来。小虎扭动脑袋,面无表情地看他。他讶异地说:“哎呀。你怎么脱毛了。别怕,就算你秃了也是我的小宝贝。”说完后,还亲昵地拍拍它的小脑瓜子,捏捏它的三角耳朵。软乎乎的触感太美妙,令他爱不释手,又捧起它,往它肚子上凑了凑,亲亲它毛绒绒的小肚肚。

小虎虎躯一震,僵着身子任他揉搓,好像玩偶似地,他想怎么玩就怎么玩。

叫花子看得稀奇,他还是头次见到这么乖的猫,惊奇地问:“兄弟,什么品种啊?样貌好俊呀!”

叶策胡诌道:“虎猫。”他透过窗舷望见缓缓后退的河岸,自来熟地问:“大哥,这次帮主的候选人有谁啊?”

叫花子奇怪地看他一眼,“你是新入帮的吧?咱们丐帮讲究人人平等,每个人都有参选机会。晚上帮主会亲自出题考核。帮众自由竞争。”

叶策连连点头,“多谢大哥。我叫王怜花,你高姓?”

“苏乞儿。”

“……”

叶策一个没忍住,又揪了小虎一撮毛下来。

小虎整只猫朝天躺平,好像灵魂出窍,生无可恋。

叶策一低头,就瞥见它藏在白毛里的小丁丁,吹了一声口哨,痞气十足地说:“以后你的老婆有福了。”

小虎:“……”

它默默地翻身,将鸟藏好。

直到月上中天,船才靠岸。苏乞儿在前头领路,给他介绍帮规,听说他是逃荒来的,流下了同情的泪水。

“你逃荒还带一只猫,心善啊!”

看着他一脸敬佩的神情,叶策默默地将“卖猫换钱”四个字咽下肚子。

不远处火光冲天,直逼星河,明晃晃地照亮整座山头。那就是丐帮总坛了。宽阔的场地上,坐着约莫千号人。还有许多乞丐因为路远,没赶回来。叶策和苏乞儿悄悄地溜到最末坐下。

帮主坐在上首,旁边站着一个中年副手,苏乞儿说那是副帮主。

叶策:“为什么不让副帮主做帮主?”

苏乞儿:“他做了帮主,谁来做副帮主?”

“……”

他突然发现这个帮的脑回路似乎异于常人。

这时候,帮主咳嗽几声,气喘吁吁地问:“身为丐帮成员,必须兼备什么素质?”

一人举手,铿锵有力地回答:“侠之大者,为国为民!”

帮主皱了皱眉头,“还有吗?”

一人举手:“忠义为先!”

帮主摇了摇头,又问还有吗。陆续几人回答,他都不甚满意。纵目往台下扫了一眼,看到最后有一个人吊儿郎当,叫道:“那个左顾右盼的小子,你来回答!”

帮主亲自点名,其余帮众齐刷刷地往他看的方向望去。叶策顿时成了万众瞩目的焦点。他撸了一把小虎的圆脑袋,回想自己的乞讨生涯,感同身受地说:“不要脸?”

“切——”人群嘘声一片。

哪知帮主突然站了起来,好像找到了知己,激动地说:“对!小兄弟说的太好了!就是忠厚!何为忠厚?脸皮够厚!无论别人怎样苛责你,挥斥你,你都要笑脸以对,迎难而上,不达目的誓不罢休!”

他说完,眼神欣慰地看着叶策,伸手招呼他上前,问道:“你叫什么?何时入帮?拜在哪位师傅门下?”

原来丐帮也是收徒制的。新入帮的人,必须跟着师傅学习。通过师傅考验后,才可以成为正式成员。这个师傅不必是德高望重的长老,只要比他有经验就行。

叶策:“我叫王怜花,刚入帮。师傅是苏乞儿。”

他想愿意陪他坐冷板凳的苏乞儿应该只是个寻常叫花子,在丐帮里排不上号,帮主肯定没听说过,也好糊弄过去。

帮主连连点头,“原来你是苏长老的弟子。怪不得觉悟如此高深。果然名师出高徒啊!”

“……”

叶策正在肚子里斟酌如何圆谎,帮主就一锤定音道:“苏长老看中的人,一定没错的。我宣布,王怜花为丐帮第29代帮主!从今往后,号令天下教众!”

副教主犹豫了下,说:“帮主,会不会太儿戏了?”

帮主笑道:“我们丐帮嘛,教义就是随心随性。”

他看着叶策说:“行走江湖,要有个响当当的名号!我曾以一己之力斩杀一条危害四方的百年青蛇,江湖人送出外号“降龙。” 那么你就叫——”他瞥了一眼叶策衣兜里,翘着毛绒绒小脑袋的白虎,灵光一闪,拍手叫道:“你就叫伏猫!甚好,甚好!”

台下教众纳头拜倒,山呼道:“参见伏猫帮主!帮主千秋万代,一统江湖。”

小虎:“吼~”

***

一场稀里糊涂的选举大会落下帷幕。

降龙帮主把叶策叫到内室里,打算传授他独门绝学。但是刚吸了一口气,就吐不出来了。眼睛一瞪,身子直挺挺地倒下去。竟是死了。

叶策连忙奔过去摇晃他尚有余温的身体,“兄弟,你好歹告诉我哪些骨干可以用吧?”就这么上西天,也太不负责任了吧!

外头等着的人听见里面的动静都冲了进来。苏乞儿一见降龙的尸体,就哭得稀里哗啦,泪如雨下。副帮主则阴沉着脸站在旁边不置一语。

叶策心里奇怪,但也懂在一个陌生环境里谨言慎行的道理。他和苏乞儿协力将老帮主放进船做的棺椁。这个地方盛行“悬棺葬”,将船棺吊在悬崖上,意思是亡灵会乘船进入幽冥界,从而投胎转世。

丐帮有个规矩,新帮主给老帮主抬棺。悬崖陡峭,昨夜又下了雨,更加不好走。叶策拉着棺材的牵引绳,步步小心。副帮主紧跟在后,随之是如丧考妣的苏乞儿。整座山头都回荡他的哭声。

这时候经过一个拐点,山路登时窄了起来。

副帮主阴测测地说:“你小心了。为防范盗墓贼,我们在路上设了陷阱。”

叶策眼睛向下瞟了一眼万丈深渊,“盗墓贼是会飞吗?”

副帮主嘿嘿冷笑,“不会飞的都给老帮主陪葬了——譬如你!”说完猛地一踩脚下,一块青石板嵌了下去,山壁上横空飞出一记机械铁拳,砰的砸向叶策腰部,顿时将他打飞出去。

坠崖前一刻,他下意识将小虎从口袋里掏出来扔到地上,哪知它脚尖点地,忽又腾空而起,往下朝他扑来。

一人一虎直往下坠。

叶策声嘶力竭地喊:“今天你要是弄死不我,明天我一定弄死你——”

副帮主冷笑一声,旋即转身,与面容严肃地苏乞儿对峙。

***

反派智商在线,没找底部有水潭的悬崖作案。虽然下面不远处就是一个山谷,但叶策直接摔在空地上,嘎啦几声响,还是把骨头摔断了。更背的是,他好像也瘫了。

小白虎急坏了,踩着猫步在他身边踱来踱去,也不敢碰他的身体,只用脑袋去拱他的脸,示意他站起来。

叶策无奈道:“我动不了。”腰以下全部没知觉了。手臂骨折,撑不起来。他看着团团转的小虎说:“你走吧。跟着我这个穷光蛋,三餐不继。即使——卧槽,小王八蛋,你还真走啊!”他一腔掏心窝子的话都没说完,小白虎就转身跑远了。

山谷很静,能听到黄鹂清脆地唱歌。连清风拂过草木的沙沙声,也安祥悦耳。叶策不知不觉就睡着了,迷迷糊糊中感觉到有人将他翻了个身,手心贴住他的后背,把一股潺潺暖流输送进来。

薛夫人说:“我知道你大哥给了你一间店铺。且不说你是妇道人家,出去做生意抛头露面有伤风化。这产业是你的陪嫁品,你现在嫁进我家,合该有我们的一份。你两个大伯哥,平日里只靠收一点租金度日,要养一家妻女,实在拮据。这样吧,你改天在产业书上写上他们的名字。让他们去管丝绸店。”

侯小妹出嫁的时候,哥哥分了一间丝绸店给她,只要在家中坐收红利即可。为的是不让她做粗活、女工补贴家用。但侯大哥只是在嫁妆清单里添了一笔,并且每月送来红利,没有将产业书给她。

侯小妹犹豫了一下,说:“店铺挂在哥哥名下,产业书的事,我做不了主,必须得到他的首肯才行。如果只是让两个哥哥去店里寻差事,我倒是可以说上话。”

薛夫人以为是她小气,冷笑道:“你才过门,就你啊,我啊,分得这么清楚。你究竟是来做媳妇的,还是来做奶奶的?我们好歹也是书香门第,祖上是做过江南巡抚的!左邻右舍见到我们,都规规矩矩,高看一眼!

你是个什么身份?你哥把你嫁过来,不就是为了提高你们侯府的地位吗?阿墨马上就要参加秋闱了。我让算命先生看过他的八字,他将来一定能封侯拜相!如果外人打听起来,他两个哥哥这么落魄,是丢谁的脸?还不是丢阿墨的脸,你们夫妻的脸吗!”

这位薛夫人并不是薛墨的生母,而是薛墨两个哥哥的母亲。薛墨生母死的早,是吃薛夫人奶水长大的。因此对她的话言听计从。

不知道薛夫人和他说了什么,侯小妹回房不久,又被他唾沫横飞地骂了一顿。什么“出嫁从夫、三从四德”,仿佛她不把店铺给两个大伯哥,就是十恶不赦的坏人。

侯小妹又发现自己带来的首饰总是不翼而飞,心里就更闷闷不乐了。食欲不振,没多久就消瘦下去。

她提出要回娘家省亲,被丈夫痛骂一顿,“你上次不是去过了吗,怎么又要回去?街坊邻居肯定说我们家没有规矩!从前你是商贾的女儿,没有规矩,我不追究。现在你嫁进来,就该好好学学如何孝敬公婆!”

傍晚吃饭,小妹当着全家人的面提出要归宁。

大嫂和二嫂对视一眼,随后懒洋洋地开口:“想是我们这清苦人家的条件不好,怠慢了千金大小姐。我赔个不是。但我丑话说在前面了,家里的的确确没有金山银山给你挥霍。”

小妹欲辩,又被二嫂截口,“我听说了一件事。隔壁镇上的贾小姐过门不久,隔三差五地回娘家。要说想念父母么,谁不想呢?但公婆就不是父母了吗?也不见着她上心。后来呐,你们猜怎么着?原来归宁是假,私会情郎是真!”

“啊唷!” 薛夫人叫了起来,“这是不要脸面的事啊!我们家的人绝不做出来这种事!”

侯小妹脸皮滚烫,又羞又气,巴不得挖一个洞钻进去把自己埋起来。为了证明清白,她对归宁的事闭口不提了。又把大哥差人送来的红利都给了薛墨的两个哥哥。他们每次收下时,嫂嫂就在旁一唱一和,一边说商人就是会赚钱,一遍鄙视这钱来得脏。

大嫂生了四个孩子,又不肯花钱请老妈子来带,就把孩子丢给她。他们受了母亲的嘱托,在小妹屋里玩,将几个嫁妆箱都打开,东西扔了一地,又将小妹从家里带来的衣服都剪破了。

小妹气得要打,他们理直气壮地叫:“你敢打我,我就告诉奶奶!你虐待我们!”无法,只能自己生闷气。隔天她婉拒了带娃这件事,二嫂又把脏衣服扔给她,叫她洗。久而久之,小妹就病了。

一家人住在一起,开支是一起算的。薛夫人心疼钱,没给她叫医生,煮了几帖草药给她喝,也不知放了什么东西,她的病越来越重。

因为娘家与婆家在一个镇子上,出嫁时她只叫了一个陪嫁丫头跟在自己身边。她让丫头偷偷去找大哥,却传来一个噩耗,姐夫在新婚之夜死了。

姐夫的父母大闹侯府,大哥也顾不上她。

小妹病得快死,在床上以泪洗面,又听到大嫂和二嫂在门外碎嘴。原来薛墨娶她,就是看中她的嫁妆。薛墨有个感情好的青梅,家里条件不好。薛墨一直偷拿小妹的嫁妆给她。被大嫂发现了。

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力气,小妹突然就精神了。她知道这是老人家常说的“回光返照”,穿了一身白衣服,走了出去。

两个嫂子和丈夫、婆婆看见她,都骂她晦气。她心里拔凉拔凉的,觉得天上地下,只有她孤零零的一个人。她一直走,一直走,来到山上,找了一棵老槐树吊死。

***

影像渐渐退去,水面恢复如初。

侯小妹的眼泪已经流干了,所以流出来的都是血。她对着叶策龇牙咧嘴,“你要给我报仇!你要给我报仇!”

叶策点点头,“好的。我给你报仇。”

这时候,脑海中响起一道声音。

【触发隐藏剧情——侯小妹的哀嫁】

【玩家天问,现在你就是侯小妹。薛墨正准备上山找你,请在他发现小妹尸体前速度回去】

叶策:“去薛宅。”

白起:“你接到任务了?”

叶策问:“你没听见系统提示?”

他的脸色一下子黑如锅底,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叶策捷足先登了。

戴了一整天头套,脖子酸胀得很。叶策伸手捧住雪人头,问:“你没有第一时间赶去侯府,却来薛府找侯小妹。该不会——”他卖了一个关子,见白起似乎偷偷竖起耳朵,笑嘻嘻地说:“爱上NPC了吧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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