莫念吃着吃着，动作却渐渐慢了下来。
“怎么不吃了？”龙云遥边吃边开玩笑说：“怕不够吃吗？”
“不是。”莫念抬起头，笑了笑说：“姐姐，你做的肉真的很好吃。”
那笑容，很勉强。
“怎么了？”龙云遥停下了筷子。
“没什么。”莫念忙说。
“你肯定有什么事！”想起开学第一天莫念就被人推倒在地的事，加上今天她一直不在，龙云遥一脸严肃地问：“谁欺负你了？”
这些天的相处，莫念的性格温和，眼神清澈而与世无争的样子总让龙云遥想多护着他些，在这个吃人的世界里，也总有些东西是值得去守护的。
“没有谁欺负我！”莫念忙摆着双手说。
“男孩子爽快一些。”龙云遥不满地曲起手指用力弹了一下他的额头。
“姐姐。”莫念吃痛，用手摸了摸额头，控诉地看着龙云遥。
龙云遥淡淡地睨了他一眼。
莫念无奈，放下了捂着额头的手，未开口神情便有些落寞：“我只是想起了我的母亲。”
“原来是想家了？”龙云遥恍然大悟，莫念还小，想家了也是常事。
“我的家就在苍梧。”莫念看龙云遥的样子，知道她是误解了，忙解释道。
“那你的母亲是、、、”龙云遥有些不忍出口了，不是她想的那样吧？
“虽然我母亲的身体是有些不好，但姐姐误会了。”莫念说完，脸上露出一抹苦笑，白净的小脸上有些不好意思：“只是姐姐的做的牛肉太好吃了，我很喜欢，想着我的母亲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，一时觉得难受罢了。”
“原来是这样。”龙云遥松了一口气，她还以为莫念与自己一样是个孤儿呢，原来是个暖心不愿意吃独食的小萌娃，她的心底忽然一片柔软：“等下我再弄些牛肉，你带回去给你母亲吃好不好？”
“我母亲是个杂役。”莫念突然小脸绷得紧紧的，一脸莫名地盯着龙云遥，藏在桌底的手紧紧地攥了起来。
杂役？龙云遥有些诧异地看着莫念。
“我先走了！”看着龙云遥一脸惊讶的样子，莫念如鲠在喉，起身就往外走。
“你干什么？”龙云遥忙拉住他。
“姐姐也觉得我不配与你一处玩是不是？”看着龙云遥紧握着自己手腕的手，莫念的泪水刷地就落了下来。
“当然不是。”龙云遥有些震惊地站起来，讶异他竟有此想法：“我为什么要看不起你们？”
说完，才后知后觉刚才的神情伤害了这个小家伙，龙云遥忙解释：“我只是觉得，你母亲在那样的环境下还能把你教养得如此优秀，真的很了不起，所以有些惊讶。”
“真的，姐姐没有像那些人一样看不起我母亲，看不起我只是一个杂役的儿子？”莫念哽咽着说，眼中是满满的渴望。
这孩子，听了多少风言风语才会这样敏感？
“用自己的双手换饭吃，为什么要被人看不起？”龙云遥抹去了莫念脸颊上的泪水，拉着他坐了下来，一下子也不知道如何安慰他，忙夹了一块牛肉到他的碗里：“快吃，凉了就不好吃了。”
莫念看着碗里的牛肉，觉得眼眶一热，险些又要掉下泪水来。
“你母亲身体不好吗？”龙云遥忙岔开话题。
“我记事起，母亲就总在咳嗽。”
“没看过大夫？”龙云遥问。
“母亲总说不碍事，但我知道，是因为我们没有灵石。她咳得越来越严重了，不过没关系，我现在开始修炼了，每个月有津贴，很快就可以请大夫了。”莫念被泪水洗过的眸子璀璨若星子。
“你们家就你两个人？”龙云遥问，说了这么老半天，她就没听莫念提过他的父亲或是别的亲人。
“我住在杂役大院里，我是我母亲一人养大的。母亲说，我的父亲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，要很久才能回来，以前我信，现在不信了。”
“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死了！”
龙云遥听了，心中五味杂陈，良久，才艰难地开口：“或许，他只是让什么事耽搁了！这世界，太复杂，也有太多的变数。”
莫念一脸漠然：“从我出生到现在，九年了！若不是死了，就算是爬的，也应该回到了。因为他，我没有朋友，没有人愿意跟我一起玩，甚至有些人叫我野种，欺负我，还辱骂我的母亲。”
莫念越说越激动，小脸涨得通红。
最难断是家务事，龙云遥倾听着默念的不忿，却再也没有开口劝说或是安慰。
过了许久，莫念说得口干舌燥，停下喝水，等心情平复了，才不好意思地开口：“姐姐，对不起，让你扫兴了。”
他的脸上，是这个年纪不该有的苦涩，在他身上，龙云遥募地发觉，他与前世的自己，竟如此相似。
龙云遥眼眶一热，忙转开头去，笑了笑说：“傻瓜，与姐姐不需客气的。”
“嗯！”莫念用力地点点头，脸上总算恢复了一丝活力，夹了一块牛肉塞到口中：“姐姐，这肉真的很好吃。”
“喜欢吃，姐姐以后还给你做。”
“真的？那拉勾！”
莫念忽然认真地将小指曲起伸到了龙云遥的面前。
“还怕我骗你不成？”龙云遥笑着伸出了自己的小指，去勾莫念的。
“我母亲说，拉了勾就不能骗人了。”莫念认真地说。
“你这小鬼。”龙云遥嗔怪地伸手使劲地点了下莫念的额头。
“嘻嘻、、、”莫念终于笑了，一脸的满足。
两人将剩下的牛肉都吃完了，撑得肚子溜圆才罢休。
当龙云遥另熬好一罐牛肉汤的时候，月儿已经上了中天，她骑着角牛，送莫念回家。
杂役大院破旧而杂乱，安静得听不见一丝响动，那是因为杂役们劳累了一天，早早地坠入了梦乡。
龙云遥将莫念送到门口。
“谢谢姐姐，明天见。”莫念向她挥挥手，欢快地朝这门里跑去。
龙云遥望着院子里唯一还透着灯光的窗户，她知道，那一定就是莫念的家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