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完了上半句，段雨竹看了一眼众人后，道：“我骗大家说这位女士不是刚才那个男人的妻子，是希望大家能够帮个忙能够快点将那个男人赶走……真的很抱歉。”
众人听着段雨竹的解释，都是笑着说：“没什么好道歉的，你也是一片好心。”
“人没事就好，我们就不在这里堵着妨碍你做生意了。”
“是啊，小姑娘人漂亮心地也善良，有没有男朋友啊？”
“你难道想把你家儿子介绍给人家当对象？人家怕是看不上你儿子哦哈哈哈。”
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起来。
段雨竹看着这些明明平常没什么交流的街坊邻居，在此刻聚在一起的样子。
突然觉得心脏的地方暖洋洋的。
笑了笑后，段雨竹赶快将被家暴的女人扶到沙发上坐下。
等到段雨竹倒了热水过来，众人已经陆陆续续离开了。
“喝点水吧。”段雨竹说着，将手上的杯子塞到了女人的手心。
女人接过后勉强朝着段雨竹笑了笑，说：“真的很谢谢你帮我解围。”
沉默了许久，段雨竹才不得不开口问：“现在事情都发展成这样了，你准备怎么办？”
女人苦笑了一下，而后说：“我的孩子还在他手上，我能怎么办？”
段雨竹一听到孩子，就感觉自己的眼皮都猛地跳了好几下。
带着点试探地问：“你的孩子？”
“对，我和前夫的孩子，我和刚才那个男人，是二婚的。我带着儿子嫁给他，现在我的肚子一直没动静，所以他对我的态度也越来越差了。”女人说着，眼底流露出痛苦。
段雨竹没想到事情竟然是这样的。
有点不知道怎么安慰对方才好。
段雨竹陷入了长久的沉默。
还是那个女人首先开口，道：“总之今天的事情还是谢谢你了，等下我会和警察解释这件事情的。”
段雨竹半晌才意识到女人话里面的意思，问：“你准备告他家暴吗？就算孩子现在在他家，等到警察确认了他的确是家暴了你之后，孩子也是可以安全带回来的……”
女人却摇了摇头，说：“带回来之后呢？我们孤儿寡母的怎么活？”
段雨竹被对方眼底的绝望吓到了。
结结巴巴地劝慰道：“你可以自己赚钱啊……自己带孩子，没男人……也可以……”
“我可以没男人，但孩子不能没爸爸。真的很谢谢你，我就先走了。”女人说着，走到书店外面。
刚好警察在这个时候到了，在那个女人的解释之下，警察在知道了不过是一个恶作剧电话后，狠狠地批评警告了那个女人。
这才离开。
段雨竹就站在书店里面，注视着眼前发生的一切。
要是放在平常的话，段雨竹肯定要好好教育这个女人。
作为新时代的女性一定要独立自主，就算是没有男人，自己一个人也能赚钱，并且教育好自己的孩子。
可是想到自己肚子里面的这个孩子。
段雨竹终于还是没有立场说出出现在脑海里面的那一番话。
因为她自己都不知道这一番话能否劝服现在的自己。
每个母亲都是希望自己的孩子好的。
那个女人是的。
她自己也是的。
一个没有父亲的家庭意味着什么，段雨竹心里明明白白。
抿了抿唇，敛下眼底的痛苦。
段雨竹突然觉得十分的疲惫。
回到了柜台后面，好半天都没缓过神来。
刚才那个女人临走之前那个满是绝望，却又隐约夹杂着慈悲的目光再度出现在了段雨竹的脑海里面。
就像是一柄尖刀，直直地刺进段雨竹内心最深处。
痛得她连呼吸都要困难了。
手忍不住放到了肚子之上，段雨竹的眼底闪过迷茫。
她可以赚钱，也可以自己带孩子。
只是会没有爸爸而已。
那么这个孩子，到时候会为此恨她吗？
接下来的几天，段雨竹每天晚上都要从噩梦中惊醒。
梦见自己的孩子出生了，却被其余的小朋友歧视，说他是没有爸爸的野种。
梦见自己的孩子长大了，却因为从小就缺少父爱，根本不知道如何去疼爱一个人，冷冰冰地过完了一生。
午夜梦回，惊醒后的段雨竹抱着被子，终于忍不住崩溃地大哭起来。
谁能告诉她现在该怎么办？
*
元旦当议案，厉家一派喜洋洋的。
因为早晨的时候，他们的厉思晨小少爷最近这段时间就像是开了挂一样。
接连将爬和走路这两个技能都get到了。
爸爸妈妈姐姐曾爷爷之类的称呼也喊得顺溜得很。
陆小陆看着厉老爷子抱着小七举高高的样子，忍不住对着身边的男人说：“厉先生，新的一年刚来，小七就给了我们这么大的惊喜，以后所有的事情肯定都会十分顺利的。”
厉承骁点了点头，表示赞同。
站起来走到厉老爷子身边后，将小七抱了过来。
小七本来还在被人举高高的，没想到突然被另外一个人接手了之后，竟然直接坐下了。
小七表示有点不开心，一双肉嘟嘟的小手挥舞着，嘴里咿咿呀呀地也不知道在说着什么。
可是听那声音，似乎是生气了。
陆小陆有点哭笑不得地朝着厉承骁道：“厉先生，我怎么感觉小七好像生气了？”
厉老爷子也走过来，伸手要去接小七过来，道：“可不就是生气了，阿骁，孩子给我。”
因为年岁上去了，最近厉老爷子的身体情况也有点不太好。
厉承骁摇了摇头之后，道：“爷爷你现休息一下，这个小兔崽子太闹腾了。”
厉老爷子瞪了厉承骁一眼，道：“什么小兔崽子，这是你亲儿子！快，孩子给我。”
说着，厉老爷子也不等厉承骁反应，直接伸手去抱厉承骁怀里的小七。
厉承骁无可奈何，只能将小七交出去。
Serena在一边看到了，忍不住开口说：“爹地，小七很乖的，不会闹腾曾爷爷的。”
厉承骁看着Serena的那双水汪汪的狐狸眼，感觉自己的心被瞬间治愈了。
果然只有女儿才是贴心的小棉袄。
“Serena过来。”厉承骁说着朝Serena伸出手。
Serena赶快蹦到厉承骁的怀抱，一把勾住了厉承骁的脖子，开心道：“我喜欢爹地这样抱着我。”
厉承骁的薄唇贴了贴小姑娘的侧脸，道：“那以后爹地多抱抱你。”
陆小陆看着厉家的两个大老爷们儿，一个抱着小七，一个抱着Serena的样子，突然觉得只有自己很闲。
真想快点找到圈圈。
想着，陆小陆的眸子暗了暗。
厉承骁察觉到陆小陆的失落。
刚刚要说话去安慰，没想到倒是Serena首先开口，问：“妈咪为什么不开心？”
陆小陆愣了愣，但是还是赶快摇了摇头，道：“妈咪没有不开心。”
Serena盯着陆小陆的脸半晌。
突然从厉承骁的怀抱里面爬出来，钻进了陆小陆的怀抱里，说：“曾爷爷有小七弟弟，爹地有我，妈咪一个人肯定是寂寞了。妈咪别不开心，Serena陪着你。”
说着，在陆小陆的脸上‘吧唧’亲了一下。
陆小陆内心的沉闷在这瞬间消失殆尽。
笑起来道：“还是Serena知道心疼妈咪，不像是某些人。”
说着，陆小陆带着点调笑的目光落到厉承骁的身上。
厉承骁表示他简直是躺着都中枪。
这火好好地怎么烧到了自己的身上？
“Serena也陪着爹地。”Serena说着，另外一只手将厉承骁拉过来。
而后等到厉老爷子都有点累了，终于舍得将小七放下的时候。
转过脸看向沙发这边，就看见自家曾孙女左拥右抱的样子。
一家三口坐在一起的样子简直说不出的养眼。
厉老爷子感觉自己的内心祥和。
他算是终于等到了厉承骁成家立业，人生幸福的样子。
现在唯一的遗憾就是没看见厉采薇结婚生子了。
想着，厉老爷子感受着自己越来越粗的呼吸，突然觉得有点悲从中来。
他实在是想要多活几年。
这样看着他的后辈们都幸幸福福的样子。
他才能安心。
但是……
时间似乎有点不太够了。
厉老爷子想着，眼前晃了晃。
在世界彻底黑暗下来之前，他听见了陆小陆的尖角和厉承骁着急的呼唤：“爷爷！”
他想要开口和两人说别担心。
但是身体实在是太沉重了。
最后彻底倒了下去。
*
急诊室外面。
厉承骁面色阴郁，道：“都怪我。”
陆小陆赶快将男人抱住，道：“不，不怪你。”
厉承骁不再争辩，却明显已经将厉老爷子晕倒的责任全部揽到了自己的身上。
陆小陆的眼眶酸了酸，想到厉老爷子刚才的样子，心脏都忍不住抽痛起来。
老头儿的年岁的确是上来了。
加上年轻的时候为了事业打拼得太拼命了，不太注重身体。
身体亏损得厉害。
后来吃了很多补品也不见太多的作用。
在小七出生之后，姜医生在给厉老爷子例行检查的时候就已经打过招呼了，厉老爷子的身体估计是坚持不了多久了。
所以后来的这段时间，一直在吃补品和调养。
就是希望能够再多争取一点时间。